一箱牛奶

梦日记

  “今天要去吗?”他们两人拽住正要出门上课的我。

  “嗯…”

  “和我们走吧,别去了。”

  “好啊。”我应道。

  这次我居然没有一丝犹豫。

  还是以前那条路。我曾经虽然只跟着他们走过一次,但这曲折蜿蜒的路线,我却清清楚楚地记得。它好像串联起了所有事情,又好像让我的梦分崩离析。

  梦中的记忆在这条“缎带”上整齐排列,像是时空,一路上我有时能看到曾经在梦里见过的风景;有时它也像是时间,像是历史课上老师给我们展示的大事年表,每一个梦依照不同的标准被挂上标签,隐约在这条路上先后出现。

  我不能完全确切地表达出来我的意思,这种感觉很缥缈,但又带着强烈的呼唤,浓重的悲伤,沉重异常,它,还有他们两人好像想告诉我什么,却因为某个事物的存在,只能保持缄默。

  尘土色的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,我打着伞,随着他们两人的脚步走过无数个熟悉的屋檐梁下,爬上无数阶楼梯,最后穿过那扇腐朽的铁栅栏,我们又到了另一个住宅小区里。

  上次来时,这里正值阳春三月时,碧空万顷,阳光透过通明的空气洒在住宅楼上、洒在路旁的鲜花间。如果找个词来夸夸这个场面,那只能是温馨舒适。

  “这座楼也快建好了,”比我高的那个女生说,“是以土为结构的楼。”

  回过神来,顺着她的视线,我看见了那座结构诡异的建筑。它不像是楼,准确来说只有一面墙的厚度,许多横竖的泥土棍从墙中延伸出来,棍上再延伸出许多横竖的棍….无限延伸,构成了很奇怪的形状。猛地一看,好像是很有规律,仔细一看,就觉得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手工作品,最诡异的就是,当你再仔细一观察,就会发现这些泥土棍不是随意粘连上去的:整幢“楼”是以一座小山包为材料,一点一点打磨出来成型的。棍与棍、棍与楼,完全是一个整体,这样的形状是有意为之的。

 这个东西以后也会成为之前看过的楼吗?虽然但是,这里没有任何施工机器,是谁会制造这样一个奇怪的东西,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?

  一瞬间我的脑内神经发出无数次神经冲动,合乎常理的恐惧疑惑铺天盖地而来,下一瞬间,像是被操控了心灵一样,我接受了眼下的一切,恢复了平静,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。

  他们两人带着我继续向前。他们没有告诉我去哪,看上去像是漫无目的地闲逛,但我心中隐隐约约觉得,这次,也许会有目的地。


  这是一条公路,右边,是山崖和立交桥。

  回过神来,不知哪来的念头,我知道我们在沿着公路往回走。

  抬头向更高的山望去,一阵极其强烈的压迫感袭来。45度角的山坡上,大小有序地列满了纪念碑一样的东西。一片灰蒙蒙的纪念碑,用灰黑色的石头打造的,全都是正面面向我们,它们两两相隔不是很远,足够从我这里看个清楚。

  “好有威慑感啊。”我不禁说出声来。此时我的确感到震撼和恐惧,但没有那种恐惧到发疯的念头,而是在发疯之后才能感受到的狂喜与感激之情,好像是在赞美一个未知的东西——甚至都不是一件东西,也许只是一团没有体积的雾气什么的?潜意识里觉得我自己应该是已经见过这些非人类的玩意儿了,要不怎能保持这般相对镇静?

  “是不是已经疯掉了?”我不禁自嘲地想。

  这里近小远大,山尖上的那座像是某个伟人的碑,上边的人像刻画的栩栩如生。再往下的碑开始变小,但就算这样,据我目测,那个中等个体的纪念碑也应该有一幢40层建筑的大小,石碑上是一个头很大的人物形象,带着皇冠,看上去很像是个卡通人物?我不敢保证这些雕凿的人物全身像是在石碑的上方还是下方,无来头的虚幻感让我觉得这两个物体是处在不同时空的,最后在我的眼前重叠成了一片。

  向前走,能看见山坡上有移动的物体,它们应该不是生命体,扁扁平平、浑身散发着和石碑一样的诡异反光,对于我这个三维立体生物来说,它们更像是从纸片上扣下来的二维存在,像是人的形状,穿着长裙的女人、儿童、男人。它们正慢条斯理地雕琢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石碑,向右,还有不少空着位置的坑,散乱的摆着石碑,最小的应该只有拳头大小。

  “还没建好呢,马上就能完工了。”比我矮的那个男孩充满歉意地说。

  他一说完这句话,我一下回想起了,这里是我曾经梦到过的地方,是那座有蔷薇和阳光、有篱笆鸡舍的山包,曾经在我最后一次离开这里时,我好像就知道这里要开始一个工程了,只是不清楚工程具体内容。这座山后是有巨大秋千的80度坡高山,我曾经还在那见过巨大月亮;再往后是下着雨的山和高原雪地。是的,这条公路是去石头门和老榕树的路,再往前走也许就能看见之前去过的眺望台和餐厅了。

  我想起来了,这些都是我梦里的世界。

  空间塌缩在了一起。

  我想起来了,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。

  我必须离开这里。


  再一次有了意识时,我正打着伞往回走,经过了熟悉的屋檐下,和去的时候一样,只是现在只有我独身一人。

  回到家,我看到外婆正抱着一个不大点的婴儿,像是在哄她睡觉。那个婴儿,好像是年幼的我自己。

  外婆看到我回来了,很平静地告诉我写字台上有一张字条,让我看看。我没有任何反驳,也不觉得奇怪。

  字条上什么都没有,除了两个并排的黑色圆圈。我把它撕了下来,贴在一个条形磁铁样的计时器上,随意把它放在了床头。

  窗外还在下雨,越来越大了。土黄色的雨滴,像是夹杂着泥浆的雨滴,看来天空开始掉色了。

  立在风雨大作的窗前,我开始担心妈妈了。

  打开手机的短信界面,是妈妈的消息,只有短短两个字:

  “活着。”

  


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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